苏醒(9 / 12)
毕竟女童是他们目前遇见的唯一活人,说不定能问出这里是哪。
不过,两人遇到了同样的问题,只是从渡河变成了渡潭,更确切地说,在他们眼中是渡大湖。
湖上没有桥索,他们便找了能替代桥的东西。
两人挑了一片边缘蜷起来的宽叶,搬到湖面上,分别试着踩上一只脚,叶面平平稳稳,等他们都上去了才轻微地往下沉。
两人用被当做浆的木枝一抵岸边,坐在一叶扁舟上随着水波悠然前行。
面对清澈平静的湖面,经历过怪鱼的他们依然保持着警觉,叶舟行驶了一半也没遇见什么意外,只有从空中零零飘落下来的花瓣。
“这是……桃花?”季天与还没见过字画外的桃花,抬手接住一枚较小的,比他脑袋大的花瓣。
桃瓣白中透粉,清丽明媚,他把它翻过来往脑袋上一盖,“正好用来遮荫。”对坐在前面划桨,彼时回过头来的宋雪英打趣道,“是不是挺适合我?”
桃花娇粉,与他的英气截然不同,风格迥异的二者合在一起略有违和。
宋雪英眨了眨眼,像在认真地想怎么回,季天与自己先憋不住笑了,“同你说笑的,”他取下头上的花瓣,“衬你才好看。”
说着就要给宋雪英戴上,结果刚直起身,微风把叶舟吹得一晃,他下意识扶住宋雪英伸过来的手,那桃瓣却被柔风一卷,从手中溜了出去,飘向远方。
看着飞去的花瓣,季天与正觉遗憾,待他站稳,宋雪英放下划桨,上身半探出舟沿,捡起水面上飘来的一枚花瓣,甩了甩水。
“好看吗?”他像季天与一样把它盖在头上,可湿了的桃瓣太大,垂下来几乎遮住他整个脸,他两手掀起花瓣边缘,面向季天与道。
季天与一愣,而后被他逗乐,朗声笑道:“好看!”见他笑了,宋雪英也弯起唇角。
两人在玩闹中安安稳稳地上了岸。
脚下的土地松松软软,像是踩在了云朵上,面前却是货真价实的“春天”。
上空繁花朵朵,下方茂叶青青;朵朵繁花怒绽放,青青茂叶衬花娇。蜜蜂振翅采琼浆,彩蝶翩翩授瑞粉。万紫千红凝玉露,春风一送香满面。
“阿嚏!”季天与因这浓香打了个喷嚏,他摸摸鼻子,瞅见上方一滴挂在叶尾欲泣的露珠,把宋雪英拉开了,他们如今可经不起这么一砸。
他们虽心智早开,历经曲折,仍不过少年心性,在这奇花异境中依旧能自寻其乐——与菌菇争高低,把绿叶作伞盖,同毛虫面相觑。
听到远处的说话声,两人方在这春色里忆起正事。
在一片繁花异草中,一泓曲水隔了周边的花草,环绕着一座由树根盘绕而成的平台,树间万条紫缕垂落,一个紫色身影坐在这紫藤花下,手中执着杯盏。
“迎春,我前些日子收的春蚕丝怎的不见了?”抿了口杯中甘露,暮春仙子悠悠问道。
小童像干了坏事一样垂下头,背着手在那支支吾吾,大白鹤默默撇过头,它什么都不知道。
轻出口气,放下杯盏,暮春仙子往后面树根上一靠,对坐在对面的白衣散仙道:“罢了,下次再听你抚琴,琴弦未好,用作琴弦的蚕丝也丢了。”
“下次又不知要等到何时,何况琴音不在弦,在情。”白衣散仙像是未听出她语中的送客之意,温文尔雅地一笑,“劳烦迎春取了琴身来。”
小童偷偷瞥向暮春仙子,见她垂眸未有制止,全然忘了自己干过的“好事”,乐颠乐颠地拍上大白鹤的屁股让它载自己。
大白鹤不情不愿地让小童坐上,爪一离地,差点又掉回地上。
它低估了自己和小童的重量,哼哧哼哧地飞过曲水,红着脸挣扎地拍了几下翅膀,最后实在坚持不住,“咻”地一下,空中只剩根飘着的羽毛。
另一边,季天与和宋雪英借着花茎上的刺,爬到了高高的花朵上,两人刚从花瓣间探出头,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天上落了下来。
那重物“砰”地落地,压倒一片繁花,躲在花瓣里的两人被摔出,跌回了泥地上。
好在泥土松软他们又轻,两人裹了一身泥,倒没摔到哪儿。
宋雪英起身拍去身上的土,一抬眼对上半耷拉着眼皮,差点被压没气的白鹤。
“大白,大白,你没事吧,该不会被我压坏了。”小童从白鹤身上下来,使劲摇晃一动不动的白鹤,呜咽的童声在头顶轰鸣,白鹤回过气,豆大的黑眼也发现了两个小人。
一声鹤唳,“大白,你又活了!”挂着泪的小童惊喜地扑向大白鹤,那大鹤却像看到什么惊奇的事物,站起身就往地上啄去。
还在抖落泥土的季天与,突然被宋雪英拉着跑起来。他们不就是要找人,怎么还要跑走?
季天与疑惑地回过头,一只尖长的黑色鹤喙“噌”地擦过他的衣角,在地上啄出个深孔。
“……”要是跑得再晚些,那个孔就开在他身上了。
两人才出鱼口,又遇鹤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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